当时外媒对“临城火车大劫案”的报道
对案件发生的背景、起因、经过和后果,史学界已做过多方记述。但对孙美瑶等下山后向临城的行进路线和劫车后向山寨的退却路线,却从未见有详细的交代和记述。有个资料说被劫持的人质连夜被押送到离临城35公里的抱犊崮,等待赎回,是非常武断和不切合实际的。试想劫车案发生在2点50分,接近3点。待列车脱轨,上车制服车上警察,把人质劫持下车,再编队撤离现场,最少也得一个小时。5月的天气不到5点天就明了,抱犊崮自治军4点多完成劫车已接近天明,临城离抱犊崮走近路100多里,谈何连夜押送回山!另外临城离抱犊崮最捷径近60公里,此处妄言“35公里”,明显是违背枣庄地理状况的错误陈述。况且此时的抱犊崮仍在官兵的重重包围之中,大白天押着几十名中外人质如何进山?关键是在诸多的资料中,对抱犊崮自治军劫车后退却路线和休整地点均无交代,造成了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记载资料的欠缺。军事科学历来认为,行军路线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当年诸葛武侯北伐中原,坚定地否决魏延兵出子午谷的主张,充分说明军事家对行军路线的重视。作为抱犊崮自治军最高首脑对临城劫车如此重大行动的行进和退却路线、沿途休整地点、回山时间必须从战略战术的高度做出严格的部署。
临城劫车案地图
有史料记载,孙美珠、孙美瑶兄弟出生在今山亭区凫城镇白庄村富家大户,自幼读书识字,孙美珠也曾位列解元之位。1918年,不忍军阀和土匪的双层欺凌,毁家上山,揭竿举事。1920年,在抱犊崮成立山东建国自治军,孙美珠任五路联军总司令,与族叔孙桂枝共称大寨主、老寨主。1922年,孙美珠在西集战败遇害后,孙美瑶继任总司令,成为官府的心腹大患。1923年,山东督军田中玉调集重兵围困抱犊崮,使山寨水尽粮绝,面临灭顶之灾。为摆脱困境,自治军首脑决定采取“围魏救赵”的战略方针,在临城火车站劫持美、英等西洋人质,要挟官府退兵解围。他们通过设在南京、上海的情报网站,获知5月6日从浦口开往天津的第二次特快列车乘有西洋乘客,2点50分从临城经过,决定在临城火车站南沙沟北姬庄村扒掉一段铁轨,让火车脱轨,劫持车上中外乘客。孙氏叔侄敢于做出如此重大决策,并长期与官兵抗衡,说明他们早已熟读兵法战策,掌握行军作战的要略。况且此次劫车由孙美瑶亲自统领,选择从哪条路线进军、哪条路线退却、在什么地方埋伏休整都必须做出周密的安排。当时从抱犊崮下山到达临城有两条大路,一条是枣庄经大甘霖、山家林、曲柏村至临城。一条是峄县(今峄城)经八里屯、和顺庄、西白楼村、城子村、南常村、关帝庙村至临城。两条大路当中有青檀寺至临城东临山约70里的山脉相隔,当地人称为山前山后。山前山后可以通过黄风口或横山口南北相通。从北向南过横山口,在现在的横山口水库西有个岔路口,向南可以进入北龙塘山谷,向西南可以进入娘娘坟山谷。两个山谷之间隔有一山名为马头山。两个山谷均为三山环抱,谷底深凹开阔,每谷都能隐藏几千甚至上万人。其中北龙塘山谷元明初就曾是红巾军起义屯兵的所在。抱犊崮自治军只能选择5月5日天不明突围。突围后从这两条大路选择一条行进或撤退,出于军事上的考虑,他们并没有从任何一条路走到底。而是下山后绕道枣庄北到枣庄西,经大甘霖向西到张范村。因为张范村是方圆百里的名村大庄,人众物阜。到村后向农户强拉毛驴和大户的骡马、粮食,得到物质补充后并没有向西沿枣临路行进,而是向南奔横山口,过横山口进入娘娘坟山套。娘娘坟离抱犊崮60里,到此已是下午1点左右。据过去乡间老人说,他们进谷后在前后山口立即布设岗哨,人员只准进不准出,以便隐蔽体整。对此,我村王丙三老人曾回忆说:那天我正在娘娘坟下的道遥村遛乡锻磨,马子一进村,我赶紧准备回家,走到村南被截住不让走,还被捣了一枪托子,只好等马子走了才返回本村。
包围抱犊崮形势图
娘娘坟向西离临城近50里,抱犊崮自治军只有少量坐骑,多数步行。到达临城要5个小时,劫车的时间是第二天2点50分,必须在1点后2点前到达目的地,算来在此能有八九个小时的休整时间,人马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后再行出发。抱犊崮自治军突围下山后不能百里奔袭到临城,一是人马困乏,二是到达临城的时间也不好掌握。他们选择娘娘坟山套休整、养精蓄锐后掐准时间出发。出娘娘坟,经颜村、郭庄、逍遥村进入今天的薛城区城子村,向南到小营村,再向西过南常村、关帝庙村到达沙沟北姬庄埋伏,在2点50分前按时扒开铁轨,等待列车脱轨后强行劫持。据亲眼看见此次劫车的乡下老人述说,参与劫车的抱犊崮自治军并没有像有的资料说的有1000多人,最多只有200多人。从客观上分析也不宜过多,作为富有军事常识的孙氏叔侄,对如此重大行动所需兵力是必须做出适当决策的。第一是突围下山兵员不宜过多。第二是突围后要百里奔袭,必须考虑沿途给养补给问题。第三必须隐蔽行动,人多的队伍岂不招摇浩荡。第四是趁临城铁路沿线警察去韩庄赴宴时乘虚突袭。此次行动只要求人员精锐、精干和隐蔽,不是去打大规模的阵地战。他们只需少量兵力按时扒掉一节铁轨,待列车脱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车内,在短时间内完成对中外乘客的劫持。抱犊崮自治军完成劫车后,押解着几十个中外人质撤退,还要抵抗官兵追击,比来时更加困难。为隐蔽起见,他们不能向北穿越临城市区取近距离回山,只能取道东南,从来时的原路返回。即从关帝庙村南向东,经南常村、小营村向北至城子村进入今天的峄城区。沿逍遥村、郭庄、颜村退却。到达颜村后并未进入来时的娘娘坟山套,而是继续向东到达西白楼村,在西白楼西向北拐进北龙塘山谷。我伯父世居西白楼村,生于1911年,时年13岁,经常向我讲述临城劫车案当天的事情。伯父幼读私塾,识字较多。上学时曾遭抱犊崮响马劫持,因此一生对家乡匪患铭记不忘。据伯父说:一天(当为1923年5月6日)临近中午,从村西大路上来了一群马子(当地人对响马的俗称),有200多人,还夹带着毛子(对西洋人的俗称)。他们没沿大路向东奔峄县,而从村西去了北龙塘,还有一些人进村挨家挨户派粮派饭,要村里青壮年背着粮食、煎饼、咸菜送到北龙塘。当时还没有北龙塘水库,北龙塘村西北是一片空地,北边有一眼古泉名为独眼泉,泉南是一片树林,林下泉水流淌,周围三山环抱,是隐蔽、休整、饮水、洗涮的绝好之地。此处离临城50多里,抱犊崮人马和中外人质还没吃上早饭,实在需要歇息进餐了。西白楼村有位姓老人曾回忆说,那时他才十几岁,背着一包煎饼送到北龙塘,看见树林里一片马子,北龙塘的铁锅都搬到了泉水边。马子整米下锅清煮,对看起来的人质骂骂叽叽,大声呵斥。在老泉(当地对水库南一口古泉的称谓)南还有一具洋人尸体,满是血污。他们吃完饭把洋人遗体扒去衣服,用泥盆舀老泉水洗干净,又到西白楼一织匠家要来丈多土布包裹起来。据说抱犊崮人马在此逗留大半天,到太阳偏西时才离去。他们向北过大山口(当地对北龙塘山口的称谓,在横山口南)、横山口,返回时没有再走张范村,而是就近取道偏东,从南于村、北于村奔大甘霖,绕道枣庄西向抱犊崮徐徐退却。待到夜间由山上接应进山,再与政府和官兵交涉有关事宜。以上抱犊崮孙美瑶等实施临城劫车案所经张范、娘娘坟、西白楼、北龙塘的资料为西白楼和当地已故老人的讲述和回顾,所经村庄按当时地理交通路线陈述。
参考馆内文献:
《薛城文史》之临城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