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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26日 19:13:41   来源:新黄河

“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生态地位十分重要,要抓紧谋划创建黄河口国家公园,科学论证、扎实推进。”——2021年10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考察时强调。


新黄河记者:薛冬  

秋天有最令人神往斑斓的色彩。这也是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最美的时节:成片的芦花随风摇曳,芦苇荡里群鸟飞腾,水波荡漾间,鸟儿们展翅飞向天空……一幅“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澄澈景象。


成群的鸟类在保护区翱翔

穿过芦苇荡,一簇簇火红的盐地碱蓬连绵成片。极目远眺,浅滩处仿佛铺上了一块巨型“红地毯”,蔚为壮观。


入秋之后,盐地碱蓬变得火红。

这幅绝美的生态画卷是“母亲河”黄河的无私馈赠:它从世界屋脊倾泻而出,时而桀骜,时而温柔。它绵延万里,从山东东营入海。泥沙的冲刷沉积,造就了黄河三角洲,孕育出大片湿地,黄河与山东的海陆奇缘就此开启。

2021年10月20日至22日,习近平总书记视察黄河入海口,并在济南主持召开深入推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要求山东“在推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走在前”。


秋日的黄河三角洲国家自然保护区

牢记嘱托,坚定践行。如今的黄河三角洲,湿地生态改善明显,373种鸟儿在此生息繁衍,黄河口国家公园设立报批工作进展顺利……壮阔黄河口,满眼尽是生态新貌。

“生态好不好,鸟儿最知道”

霜降节气未到,秋日的黄河口芦花似雪,碱蓬火红,一拨拨“打前哨”的候鸟已拉开迁徙的序幕。山东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黄河口管理站副站长张树岩也开始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每天一上班,他便带上装备,喊上搭档车纯广和刘彦进,深入保护区核心地段进行鸟类监测。

“11423只普通鸬鹚”,这是张树岩在这片湿地10月3日监测的数据。常年跋涉于湿地、芦苇丛中和泥泞滩涂之间,张树岩早已掌握了快速粗略估算鸟类数量的诀窍,“最开始是一只一只地数,后来能成片成片地数,到现在,打眼一看,多少只鸟心里就有数了。”


保护区内,鸟类在水面上嬉戏。

“数鸟”是最重要的基本功。10月13日上午,在保护区三万亩湿地恢复区的开阔地带,张树岩使用单筒望远镜,拿着《鹤类等重要水鸟迁徙同步调查野外记录表》。除了记录监测点的经纬度、栖息地类型外,还有鸟的种类、数量和分布等精确信息。

“现在保护区还没进入迁徙高峰期,迁徙来的以雁鸭类为主。再过半个月,等鹤类大量飞来,万鸟翔集,那真是再现‘鸟类国际机场’。”张树岩指着不远处的芦苇荡,向记者描绘着那个令他兴奋的场景。

每到这个时候,工作多年的张树岩也会对这片熟悉的湿地产生神秘感。“巡护的路上总有新发现,越来越多的鸟儿飞来了、在这里繁育扎根,这就越需要我们去发现、探索。”


张树岩与同事救助受伤豆雁

14日中午,新黄河记者跟随张树岩前往一万七千亩湿地恢复区巡护,在沿岸的芦苇荡边,张树岩意外发现一只受伤的豆雁,他与车纯广、刘彦进合力救下了它。“这是一处硬伤,受伤时间不长,情况不太乐观,因为它已经不会飞了。”他说,13日下午这片区域下了冰雹,这只亚成体的豆雁可能是在那时受的伤。“接下来我们会把它带到站里的救助中心,进行检查和治疗,等它全面恢复以后,把他放归大自然。”


被救助的豆雁

“一个好汉三个帮”,张树岩认为,野外工作比较孤单,有搭档一起,不仅相互是个照应,也有助于数据统计的查漏补缺。

“作风顽强,不怕苦不怕累冲在最前头。”监测鸟的间隙,张树岩向记者介绍起他的老伙计车纯广。聊起新搭档刘彦进,张树岩更是兴致勃勃:“辽宁大学的研究生,在我们站从事鸟类的研究。”

张树岩认为,年轻力量的加入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提升。“特别是下一步我们成立黄河口国家公园,更需要这样的新生力量来作科研支撑。”

从候鸟到留鸟

像每个鸟类监测员一样,山东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汶流管理站科研股股长、高级工程师吴立新在最初也经历了头疼的学习期,“你不认识它,它不认识你,越看越烦。”吴立新说,为了做好工作,他只得逼迫自己不断地学习,“认不出就先拍个照片,慢慢对比图谱,再请教专家,熟能生巧。”


秋日的黄河三角洲国家自然保护区

34年,30多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赤道7圈。吴立新日复一日地奔波于这条保护区内环境最恶劣、距离最长、难度最大的巡护线路上,他总是带上望远镜、三脚架、定位装置,背上一个10公斤重的设备背包就出发。多年的奔走,他积累了大量鸟类基础数据和珍贵影像资料:2019年6月,一次“回头路”的经历,让他在保护区首次发现野外繁殖的丹顶鹤,使得黄河三角洲成为野生丹顶鹤自然繁殖最南记录,得到学界认可;2020年11月,他首次在保护区内发现新的物种——白鹈鹕,对进一步研究鹈鹕地理分布和迁徙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吴立新监测鸟类

“不光看鸟,还要做调研。”吴立新告诉新黄河记者,虽然辛苦,但看得多了,认识的鸟多了,他也越看越上瘾了。每次值班,他都得先出来转转,看看哪些鸟来了,回到办公室才踏实。有什么关于鸟的新的发现,他也会把照片发群里,跟同事们“嘚瑟一下”。

吴立新用时间和脚步见证了保护区生态的变化。10月14日上午,在十万亩湿地恢复区,吴立新带着新黄河记者一起“数鸟”,他一边工作,一边向记者介绍起他的“伙伴们”,一提起鸟,吴立新如数家珍:“鸬鹚,它飞的时候是直立的,像一根棍,一看大致的形态,再看嘴巴黄色,黑色羽毛,那没跑了就是鸬鹚”“丹顶鹤体型大,不熟的容易把丹顶鹤跟东方白鹳混了”“你听听,赤麻鸭叫起来的时候像小孩哭”……


清晨,薄薄的雾气笼罩着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

从贫瘠的盐碱地变成了候鸟的天堂,鸟类已由1992年187种增加到373种,成为东方白鹳全球最大繁殖地、中国东方白鹳之乡……吴立新用时间和脚步见证了保护区生态的变化。他告诉记者,保护区从2003年首次发现东方白鹳的踪迹,到2005年在黄河口的铁塔上发现东方白鹳的巢穴。如今,东方白鹳已经在保护区生活了近20年,繁育了3000余只雏鸟。

“东方白鹳为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对生态环境要求极高。”吴立新说,让东方白鹳来此迁徙中转只是第一步,它的幼鸟成功繁殖成长才真正意义上改变了鸟类与黄河三角洲湿地生境之间关系,使之变得更加和谐共生。

双向奔赴的“生态之变”

在东营黄河口生态旅游区,有一只明星天鹅“小雪”,因为经常上电视,很多游客也都慕名而来。只要时间合适,驯鸟员李建便带“小雪”出来跟游客互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指挥”一只大天鹅,“小雪”只听李建的“差遣”。

他们的缘分要追溯到16年前。“小雪”是李建在2007年的冬天救助的。那时,李建从“小雪”的形态特征判断,这是只亚成鸟:体型比成鸟要小,羽毛还是灰色。



“小雪”亲吻驯鸟员李建

可以预见的是,“小雪”的迁徙过程并不顺利。李建见到它时,“浑身都是伤,脖子和翅膀上的伤最厉害,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为了照料,李建将“小雪”带回办公室,就这样“一人一鸟”的奇妙缘分就此开始。

3个月后,小雪的伤已经好了,但因翅膀受伤,失去了再次飞翔的可能。李建决定留下它,并取名“小雪”。正如李建所愿,小雪在黄河口生态旅游区健康、平安地长大了。

李建推测,“小雪”有可能是在迁徙过程中体力不支,在下落过程中受到了冲击受了重伤。鸟儿的迁徙本就是一场冒险,撞伤、打架、遇到自然灾害天气……这些情况都会导致鸟儿受伤、掉队。现在,救助受伤的鸟,也成为李建和同事们本职工作之余的分内事,如今,他们已经救助了上百只鸟儿。


驯鸟员李建与“小雪”互动

“保护区每年都有新变化。”10月14日,在与“小雪”互动时,李建向记者感慨道,通过湿地修复、恢复黄河与海洋的水文连通、治理互花米草、恢复盐地碱蓬等措施,保护区生态大大改善,鸟儿也越来越多,工作二十多年,他有时甚至也认不全。

九曲黄河夹带着黄沙奔腾万里,在东营黄河入海口处积淀成洲,孕育了暖温带最广阔、最完整、最年轻的湿地生态系统。

得益于水系的连通,鱼群在此繁衍,黄河三角洲湿地也成了横跨全球9条候鸟迁徙路线中的东亚—澳大利西亚和环西太平洋两条鸟类迁徙路线的重要中转站、越冬地和繁殖地,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让黄河三角洲成为“候鸟的天堂”。


黄河三角洲已经成为“候鸟的天堂”

一串串令人欣喜的数据,更加说明了近年来的保护成效——开展东方白鹳、黑嘴鸥等关键物种栖息地保护,柽柳、野大豆等原生植物保育和以贝类为主的水生生物恢复等工作,引进朱鹮种源30只,布设鸟类视频监控200余处,划定野大豆保育区7.46万亩、陆海全梯度植物保育区6万亩、原生植物保育区2万亩,放流贝类幼苗2300万粒,黄河口国家公园创建区鸟类增加到383种,生物多样性逐年提高。


秋日的黄河三角洲国家自然保护区

根据监测,连续两年旗舰物种东方白鹳繁殖数均超过450只,黑嘴鸥繁殖数稳定在1万余只;2022—2023年度,丹顶鹤越冬数量达到389只,创历史新高。

黄河口国家公园已经“在路上”:2021年,国家公园管理局批复同意开展黄河口国家公园创建工作,现在已通过国家评估验收。目前,黄河口国家公园设立报批工作进展顺利。

九曲黄河奔腾入海,新的征途即将启程。

责编:张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