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庄市南工业区曾是枣庄轻工、化工、纺织、炼铁、建材等行业的集散地,集枣庄市化工厂、枣庄市陶瓷二厂、枣庄市肉联厂、枣庄市水泥厂、枣庄市化肥厂、枣庄市磷肥厂(炼铁厂)、枣庄市天鹅地毯厂、枣庄市市中区焦化厂等八家企业于一地,是枣庄市工业企业的半壁江山,他曾经如日中天,灿烂辉煌,但今天却一片凄凉,野草丛生。然而,市南区又没有死去,而是即将获得新生,一个崭新的聚艺谷将展示在世人面前,鉴于此,今搜寻几多旧时记忆,以示日月旋转,期待市南区更加美好的明天。 小时候记吃不记打,每天父亲下班回来是我最大的期盼,盼望着一伸手能从他那辆大金鹿自行车把上的包里摸出一个雪白的馒头。父亲的单位是枣庄市化工厂,对我来讲是一个很遥远、充满神奇充满向往的地方。
记忆中家里原来有一辆旧凤凰自行车,后来父亲找到一位本家族在矿务局系统干运销的叔叔,掰出来一张自行车票,买了一辆大梁的金鹿自行车。自行车有了新的,父亲就鼓励我好好学习,放假了带我去各塔埠,到他厂里的大食堂能吃上更美味的东西。 也真的在寒假时去了,父亲骑车带着我,身高的缘故,我的两只腿拖地,关键时候甚至能帮着刹车。记得一路上父亲累得气喘吁吁,哈气间也没耽误他与对面而来工友们打招呼,清晰地记得工友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师傅。 父亲的宿舍是一间破旧的二层楼房,他住一楼,与三个工友同住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堆满了黑乎乎的工作服,记得父亲的床靠近里边,床底下堆满了他的工具,和许多在农村不可轻易得到的电料用品,如细细的圆形砂轮,窄窄的长齿锯条,甚至成包的电焊条和崭新的电工刀子。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父亲领了以后没舍得用的,全被偷带回了家。村里人也因为这些东西,家里人来人往,几近讨好之情,同时把我父亲推上了被万分尊敬的高度。 化工厂的主导产品是电石,是一种沾水就冒气,气见火就爆炸的危险品。若干年后,我曾见到有辆拉了一车电石的汽车,突遇大雨,顿时气味冲天,稍后大火熊熊,令人恐怖不已。烧电石的主要原料是石灰,于是化工厂西边就高高矗立一座高大的石灰窑,运青石的铁车哗哗地来来回回,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东边是两座电石炉,常见有人带着墨镜,双手拿起重重的铁钩,捅进电石炉,一捣一拉,扯出一条或粗或细软软的铁汁般的粘液,流到地上,稍后由炫白到灿红再到漆黑,整个现场是那么火热,每个人的背上都爬满了蚯蚓般的水条,溪流而下。
父亲的工作是维修,多是电气焊的活计,一时间电焊的火花四溅,父亲就令我闭上眼睛不许看的,孩子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总要与大人们作对,不让看的东西必须要看,而且要不落下一点地全神贯注地去盯着看,再加上有的叔叔使坏,故意嘻哈挑着让我看,事情的结果大致相同,夜里眼睛就像搓了沙子哗哗的泪水流不停,以致后来每听到电影驼铃插曲“默默无语两眼泪”时,眼里就开始过敏,有想流泪的冲动。 父亲有一手令化工厂食堂大师傅们所羡慕的绝活,那就是买羊。每到暑期,厂里食堂都要开车去费县平邑一代,买来山羊喝羊汤,他们把父亲请去帮忙,到了那里的大集,父亲搭眼一看,瞅准哪个羊的胖瘦,两手往羊肚下一托,便马上测算出斤两和骨肉的比例。也正是如此,小时我去厂里食堂打菜时,师傅们就会高看一眼,印象最深的是白菜帮下往往都掖藏不少肉块,再加上一碗雪白的大米饭,从打完饭离开食堂,路上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到了父亲的宿舍,饭盒已经空了半个。米饭不够馒头凑,直吃到上面打个饱嗝,下面一串响屁。 我家离化工厂约十五公里,直径或许更近不少,我曾牵着羊站在我村高高的大南岭上,径直南望,竟依稀看见化工厂电石炉的烟筒。前些年我又到过大南岭,想再复习下儿时的向往,但真看不见了,化工厂电石炉的烟筒早没了影子,那份另我神往的白菜炖肉只好化作几口津液咽回肚里。 今天上午去了市南区,听几位领导介绍说化工厂所处的位置,将来是聚艺谷的一处美食广场,我想到时候带上老父亲一起去的,去那地方再来份白菜炖肉。